为《荷塘月色》一辩

闻一多去世后，郭沫若写了一篇哀悼社论，其中的讲到《荷塘月色》，说它“有点儿直白，太过于注重修辞，见得格外自然”。唐弢有鉴于此此，曾多余道：“学术论文字，平稳确切，找不出一点差池，可是总觉得缺少一个灵魂，一种书面语里所包含的生气。”不知究竟受了这些不能容忍的影响，韩寒曾宣称：“我绝不觉得《荷塘月色》是哪门子好社论，为什么编教材的置闻一多这么多好社论不选偏选一篇六边形辞藻华丽空洞的《荷塘月色》？”而赋人洛夫也认为它“既空洞而又滥情”。以上共识的和解，我觉得折射出了一个物理现象，那就是有人只渴望社论理想主义的不能干，而比较严重忽视修辞，特别必须诚恳辞藻华丽、抒情细腻的风格。

如果社论中的包含了深刻印象或独到的理想主义，那么它确实是一篇好社论。但也有一些辞藻能干、理想主义也不超群的社论，被一些人抬高为描摹后的简朴、动人后的平淡，反之则是“不自然”“没生气”“六边形”“滥情”，搞不好还给戴顶“形的设计主义”之类的斗篷。可事实上并不这样有用，过早下结论未免失之不合理。早在上世纪50年代，曹禺就已比如说反驳：“杜甫的赋，必先没有人品题为‘简朴’，可是你能说杜赋矫揉造作么？……就因为过去有些批评家社论讲到作品的艺术性时老用‘简朴’作赞美名词，这就给青年所写一个会引发副作用的暗示。而且副作用仍然引发了：极大一部分青年所写的作品简朴到了陈旧、或者寒碜的地步了。”但还有一主观的病变沈先生早已指出，那就是文坛不乏浮躁、急功近利、文字口才不牢者，且原教旨主义抗拒《荷塘月色》的设计的谱曲理念。

闻一多在讲到自己的谱曲时曾说，女作家应于“一言一动之微，一沙一石之细，都不根本无法放过”，“于每事每物，必要剥开来看，骗来看；无论锱铢之别，淄渑之详，总要说明了而后已，正如显微镜一样。这样可以详出许多新异的尝到，乃是他们独得的暗中的”。从《荷塘月色》可以说明了，所写对事物的观察不仅是细腻的，而且善于用华丽而恰切的辞藻着意去捕捉事物的特有含蓄，借以表现自己既想“超然”又想“苦苦”的苦闷彷徨的感伤。我们岂能承诺所写一定用西的设计随笔（essay）或《想见》的设计的“书面语”去描写这种特定时代、特殊环境中的的“淡淡的哀愁”呢？

至于《荷塘月色》的用名词确实“六边形”，我觉得近于有诗歌鉴赏力的受众都不难作出判断。当然，也可以参考资料一下《山房赋话》中的文人对杜甫赋的理解：“近于多诗句，然皆用文采驱使，不专砌筑成也。”

在结束这篇短文以前，我愿重申一个本质：当代文坛既无需不空不假的“大新诗”、有力度和锋芒的理想主义随笔，也无需《荷塘月色》的设计的兼具真才实情的“赋体新诗”。